早兴

〔唐〕白居易

晨光出照屋梁明，

初打开门鼓一声。

犬上阶眠知地湿，

鸟临窗语报天晴。

半销宿酒头仍重，

新脱冬衣体乍轻。

睡觉心空思想尽，

近来乡梦不多成。

【译注】

• 晨光出照屋梁明，初打开门鼓一声：晨光初照屋室通明，早衙鼓开始咚咚敲响。晨光：早晨的日光。出照：刚刚出现。初打：开始敲打。开门鼓：打开衙门的鼓。
• 犬上阶眠知地湿，鸟临窗语报天晴：小狗在台阶上睡觉知道大地已变得潮湿，小鸟来到窗前鸣叫仿佛在报告天晴的消息。
• 半销宿酒头仍重，新脱冬衣体乍轻：醉意还未完全消散，仍感头重脚轻，刚脱去了冬衣顿时感觉身体爽快轻松。半销：消去一半。销，同消。宿酒：隔夜仍醉而不醒的酒力。
• 睡觉心空思想尽，近来乡梦不多成：睡醒后只觉得心境空明再无烦恼，大概是夜里无思乡之梦撩人愁思的缘故。睡觉（jué）：睡醒。心空：佛教语。谓心性广大，含容万象，有如虚空之无际。思想：思忖；烦恼。乡梦：思乡之梦。

这首诗当是唐穆宗长庆三年（823），白居易到杭州的第二年早春所作。杭州本是他幼时立志做官之地，如今宿愿已偿，心中自然喜悦快慰。此诗通过对春天早晨所见所闻所感，反映了诗人在杭州的第一个春天即将来临时的激动之情。全诗节奏流畅欢快，充满着热爱生活的情趣。

前四句写的是诗人早晨的所闻所见：“晨光出照屋梁明，初打开门鼓一声。犬上阶眠知地湿，鸟临窗语报天晴。”早晨诗人醒来，阳光初照，早鼓正响。天气转暖大地变得潮湿，台阶上贪睡的小狗儿懒洋洋地爬起来；而活泼的小鸟在窗前叽叽喳喳不停地欢叫，似乎是在报告美好的天气。通过晨光鼓声以及对犬和鸟的传神刻画，紧扣“早”字，隐隐透露出春天的气息。

后半部分表现诗人在春天气息越来越浓郁的环境下，产生的轻松愉快之感。

“半销宿酒头仍重”说明昨日饮酒甚多。春宵佐以美酒，自是人生一大乐事，以致诗人忘了酒量，开怀畅饮，次日早晨尚有头重脚轻之感。“新脱冬衣体乍轻”表明正是早春，脱去冬衣令人轻松爽快。“体乍轻”而“头仍重”，酒意未消当有飘飘无定之感。这既是实写酒意未消时身体感觉，同时也是美好的春色令诗人陶醉。他忘记了忧愁和烦恼，以致于“睡觉心空思想尽，近来乡梦不多成”。两句照应诗题，写夜间因为没有乡梦撩人愁思，醒后心境空明。暗示诗人身心被春天的气息所感染，迎来了一个明媚的春天。

全篇无论是写自然景物还是写自己的生活与心态，笔致轻灵素淡，充满着情趣。节奏流畅欢快，字里行间，融注着诗人对春天和生活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