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阳早发

〔唐〕王勃

饬装侵晓月，

奔策候残星。

危阁寻丹障，

回梁属翠屏。

云间迷树影，

雾里失峰形。

复此凉飙至，

空山飞夜萤。

【译注】

• 易阳：在今河北永年县西。
• 饬装侵晓月，奔策候残星：拂晓时分我整理行装准备出发，伴着天上点点残星扬鞭远行。饬（shì）：整理行装。侵晓月：拂晓。奔策：策马疾行。候：迎候。
• 危阁寻丹障，回梁属翠屏：高阁依附着红色的山岩，曲折的屋梁连接翠绿的山峰。危阁：高阁。此指阁道。寻：依附。丹障：如朱色屏障的山岭。回梁：曲折的桥粱。属：依托。翠屏：绿色山岩。
• 云间迷树影，雾里失峰形：云间的树影迷离难辨，雾中峰形消失不见。
• 复此凉飙至，空山飞夜萤：此时，又有凉风袭来，空山中飞舞着夜间的萤火虫。凉飙：一作“商风”，即秋风。

此诗是作者因作《斗鸡赋》被高宗逐出长安，去西蜀路上所作，当为咸亨元年（公元670年）左右，是作者《入蜀纪行诗》三十首之一。这首诗布局巧妙，展示出全天的旅行过程，但有详有略，重点突出。注重写景角度交错变换，从不同时间、不同的光影效果加以描写，景物变幻多端，瑰丽神奇。

首联“饬装侵晓月，奔策候残星”，描写出行时天空“晓月”“残星”，突出时间尚早，旅途艰辛，长途跋涉不辞劳苦。“饬装”“奔策”把出行的动作具体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笔势突兀，句法挺拔，不落俗套，气势壮阔，即古人所谓的“突起”，起到振起全篇的作用。明代陆时雍评价：“如此起句，是大家数。”（《古诗镜》）

颔联“危阁寻丹障，回梁属翠屏”从山顶上的“危阁”“回梁”写起，描写旅途中的景色，突出奇险的特点。蜀地的崇山峻岭赋予诗人以“危”“回”的感受。“丹障”“翠屏”描绘出山峰不同的色彩，表现出了诗人新颖独到的写景技巧。

颈联“云间迷树影，雾里失峰形”写诗人透过云雾观景，大树和山峰都失去了它的本来面目，具有隐约朦胧之美，写出了诗人对山中景物的奇妙感受，从“云间”“雾里”观峰看树，突出一种迷离朦胧的状态。

尾联“复此凉飙至，空山飞夜萤”写夜色降临，暗示一天辛苦将告结束。这两句并没有直接道来，而是借凉风的不期而至，诗人才意识到时间已晚，才看到夜萤乱飞。此联生动地表现出诗人游兴正浓，兴致勃勃，陶醉忘时的情态。凉飙至、夜萤飞唤起诗人的时间观念，从一个侧面说明诗人已完全沉醉在大自然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此诗写景与抒情浑然一体，既有永明体写景生动、锤炼精工的特点，又吸取了魏晋古诗的气骨，布局巧妙，笔法简练，用词精工，意境幽深而峻丽，展示出全天的旅行过程，有详有略、重点突出。诗人抓住了拂晓寂静清凉的特点，把山中的景象缀连成章，表达了诗人旅途上的愁闷。该诗吸取了魏晋古诗的气骨，是王勃诗中艺术成就较高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