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娃宫怀古

〔唐〕皮日休

艳骨已成兰麝土，

宫墙依旧压层崖。

弩台雨坏逢金镞，

香径泥销露玉钗。

砚沼只留溪鸟浴，

屟廊空信野花埋。

姑苏麋鹿真闲事，

须为当时一怆怀。

【译注】

• 馆娃宫：越王勾践献西施，吴王夫差于灵岩山建馆娃宫以居，有西施洞、琴台、响屟廊、浣花池、玩月池、吴王井和划船坞等遗址。灵岩山寺即馆娃宫遗址。
• 艳骨已成兰麝土，宫墙依旧压层崖：昔日的西施身骨已经化成兰麝之土，当年的宫墙依旧压着层层石崖。艳骨：女人身骨，此指西施。兰麝土：言泥土如兰麝。兰麝，兰与麝香名贵的香料。
• 弩台雨坏逢金镞，香径泥销露玉钗：弩箭台受风雨侵蚀坏了箭头，香径中的泥土被冲散露出古玉钗。弩台：弩箭发射台。金镞：金属箭头。香径：苏州胜迹采香径的省称。采香径为香山旁小溪，春秋时吴王种香于香山，使美人泛舟于溪以采香。
• 砚沼只留溪鸟浴，屟廊空信野花埋：砚沼池如今只有溪鸟洗浴，响屟廊中已经让山中野花掩埋。砚沼：又称上方池或玩花池，在灵岩山顶。溪鸟：一作“山鸟”。屟音泄。
• 姑苏麋鹿真闲事，须为当时一怆怀：麋鹿的确在姑苏台漫游闲荡，应该为当时伍子胥预言而伤怀。姑苏麋鹿：相传春秋时伍子胥劝谏吴王不要好大喜功，虚耗国力，招来外患。吴王执意不听，伍子胥就叹息说：“我现在就已经看到麋鹿在姑苏台游荡。”意即吴国将灭亡，姑苏台就要成为麋鹿漫游的荒凉之地。姑苏：指姑苏台。

馆娃宫，春秋时期吴宫名，夫差建，故址在今苏州西南灵岩山上。吴败越，越王采用文种建议，把苎萝山“鬻薪”女子西施献吴王，“吴王悦”。伍子胥力谏，吴王不听。后越师袭吴，乘胜灭吴。此诗是皮日休任苏州刺史从事时所作，透过馆娃宫破败景象寄寓奢靡必亡之理。

“艳骨已成兰麝土，宫墙依旧压层崖”设定了全诗场景：吴王为西施筑馆娃宫，今西施已故，宫殿成遗迹。

“弩台雨坏逢金镞，香径泥销露玉钗”,写馆娃宫现状。“逢金镞”“露玉钗”或出于艺术虚构，并非实有其事。“驽台”“香径”“金镞”“玉钗”等意象显示昔日繁华，表现当时吴宫生活的奢靡。而“坏”“销”则突出了如今的破败景象，表明即使再繁华奢靡，也已是过眼云烟，空梦一场。

“砚沼只留溪鸟浴，屟廊空信野花埋”承上联，选取砚沼屟廊二遗址，进而描写古迹现状。“只”“空”二字表现出强烈的感伤之意。

“姑苏麋鹿真闲事，须为当时一怆怀”，运用“荒台麋鹿”典故，追怀伍子胥对夫差的谏言，吐露朝代兴废无常的感慨。

此诗透过吴国馆娃宫破败景象，极写当年奢华生活，寄寓奢靡必亡之理。全诗寓情于景，托古讽今，抒发怀古幽情及世事慨叹，对历史作出沉痛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