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曲

〔唐〕李白

若耶溪傍采莲女，

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

风飘香袂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

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

见此踟蹰空断肠。

【译注】

• 采莲曲：乐府清商曲辞。起于梁武帝萧衍父子，后人多拟之。
•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若耶溪旁三三两两的采莲女正在采莲子；隔着荷花谈笑风生，互相嬉戏。若耶溪：在浙江绍兴市南。
• 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阳光照耀采莲女的新妆，水底也显现一片光明。只见那高高举起的香袖在空中飘荡。袂：一作袖。
•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岸上是谁家公子在游荡？三三五五、似隐非隐在垂杨下。游冶郎：出游寻乐的男青年。
• 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紫骝马嘶叫，落花纷纷。见此美景，骚人踟蹰，愁肠空断。紫骝：毛色枣红的良马。踟蹰：徘徊。

这是一首七言古诗，描写精心装扮的采莲少女们在春日里快乐嬉戏的旖旎美景，以及岸上游冶少年们对采莲少女的爱慕，表达了春日里少年男女之间微妙萌动的爱情以及诗人对时光飞逝的感叹、对美景易逝的无奈，其中亦寄托着诗人因怀才不遇、壮志难酬而生出的愁思。

首联“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描写溪边采莲少女在荷花间谈笑风生，互相嬉戏的情景。荷叶田田，芙蓉朵朵，与姑娘的粉颊交相辉映，隔着莲花，似有似无，意趣盎然，富有生活气息。“笑隔荷花”将采莲女手拨荷花愉快交谈的神态表现得生动形象。

颔联“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阳光、新妆、流水和风飘香袖的妩媚，勾勒出一幅清新明丽的采莲图，节奏轻快，活泼自然。采莲女香袖高举，河面倒映着采莲女的新妆，露出她娇羞的神态，人花难辨，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如临其境。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欢声笑语吸引了岸上的游冶郎，三三五五、似隐非隐在垂杨下徘徊搔首。诗人使用乐府中写罗敷女的手法，从而诗句更加委婉传神。

最后“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说诗人骑着紫骝，马儿嘶鸣着，惊花，花落，空见那一份景色，使人凄怆断肠。这里充斥着诗人对时光飞逝、岁月不饶人的感叹，对美景易逝的无奈之情，寄托着作者因怀才不遇、壮志难伸而发出的愁思，这与他平素洒脱自信、率真不羁、清新飘逸的风格不同，而以一种细腻温婉的笔触，引人遐思。“踟蹰空断肠”，似是断肠人在天涯，苍茫寂寥、清绝孤独。一向大气豪迈的李白也有避不了的人生悲哀。

此诗将吴越采莲女的娇艳清纯放在荷花丛中加以表现，又用岸上游冶郎的徘徊踯躅不忍离去反衬采莲女的魅力，描绘出明艳、活泼、大方的采莲女的新形象，语言如清水芙蓉，天然雅清，毫无做作，一气呵成，展示出诗人的高雅、清新脱俗，弥补了六朝以来采莲女形象的苍白与虚饰。全诗清新自然，景因情而媚，情因景而浓，充满了浪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