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言五首 其二

〔唐〕白居易

世途倚伏都无定，

尘网牵缠卒未休。

祸福回还车转毂，

荣枯反覆手藏钩。

龟灵未免刳肠患，

马失应无折足忧。

不信君看弈棋者，

输赢须待局终头。

【译注】

• 世途倚伏都无定，尘网牵缠卒未休：世间的祸福变化无常，尘世的纷扰纠缠不休。倚伏：出自《老子》“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指祸福相互依存转化。尘网：比喻世俗的束缚，陶渊明《归园田居》有“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之句。
• 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覆手藏钩：祸福如同车轮般循环往复，荣枯兴衰像藏钩游戏一样反复无常。车转毂：比喻祸福循环如车轮转动。手藏钩：古代游戏，喻指世事变化莫测。
• 龟灵未免刳肠患，马失应无折足忧：龟虽通灵却难逃被剖肠的命运；塞翁失马，未必会带来折足的灾祸。龟灵刳肠：龟虽通灵却因占卜被剖肠，寓意智慧反招祸患。马失折足：典出《塞翁失马》，说明祸福相依。
• 不信君看弈棋者，输赢须待局终头：你若不相信，且看下棋之人，输赢只有到终局才能见分晓。

此诗作于白居易被贬江州司马期间，好友元稹曾作《放言》诗，白居易以此奉和，表达对官场沉浮的感慨和祸福相依、世事无常的辩证思想，强调世事无常，需以长远眼光看待得失。

这首诗语言平易却富含哲理，通过生动的比喻和典故，展现了白居易对人生际遇的深刻洞察。其核心思想与老子的“祸福相依”一脉相承，劝诫世人以豁达心态面对荣辱得失。

公元810年，即元和五年，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因得罪了权贵，被贬为江陵士曹参军。元稹在江陵期间写了五首《放言》诗来表达心情：“死是老闲生也得，拟将何事奈吾何。”“两回左降须知命，数度登朝何处荣”。过了五年，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这时元稹已转任通州司马，闻讯后写下了充满深情的诗篇《闻乐天授江州司马》。白居易在贬官途中，风吹浪激，感慨万千，也写下五首《放言》诗来奉和。此诗为第二首，诗主要讲祸福得失转化的朴素辩证观点。

应该指出的是，矛盾的互相转化是有一定条件的，没有一定条件，是不可能发生转化的。诗中所讲的《塞翁失马》的故事就是这样。塞翁的马失而复得，而且还带回一匹好马，这是福；但是后来，其子骑马又摔坏了腿，福于是变成了祸。其中，这个儿子去骑马，或是由于事先没有做好安全措施，或是由于他的骑术不高，摔下马来，这就是其福转化为祸的条件。而“马失应无折足忧”的说法，只讲转化，忽略了转化的条件，带有一定的片面性，是不足取的。当然，这是诗句，不可能讲得那样细致，后人不能苛求。

此诗用典丰富，以“龟灵”“马失”等典故，增强说服力。以“车转毂”“手藏钩”喻世事变迁，比喻生动，通俗易懂，形象地揭示了事物发展的循环规律。

这首诗语言平易却富含哲理，通过生动的比喻和典故展现了白居易对人生际遇的深刻洞察，其核心思想与老子的“祸福相依”一脉相承，劝诫世人以豁达心态面对荣辱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