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郡中偶题二首 其二

〔唐〕杜牧

秋声无不搅离心，

梦泽蒹葭楚雨深。

自滴阶前大梧叶，

干君何事动哀吟。

【译注】

• 秋声无不搅离心，梦泽蒹葭楚雨深：秋天的声音无不在扰乱离人的心绪，云梦泽上芦苇苍苍，凄冷的楚地秋雨下得正浓。秋声：此指秋风、秋雨、落叶飘落等秋天特有的声音，常象征萧瑟、凄凉之感。搅离心：扰乱离人的心绪。“离心”指漂泊异乡的愁思。梦泽：即云梦泽，古代大泽，位于今湖北、湖南一带，常象征荒凉、迷茫的意境。蒹葭：芦苇，象征漂泊无依或思念之情，出自《诗经·蒹葭》。楚雨：楚地的雨，楚地（今湖北一带）多阴雨，增添凄凉之感。
• 自滴阶前大梧叶，干君何事动哀吟：雨滴自顾自地滴落在台阶前的梧桐叶上，与你何干，却让你发出如此哀伤的吟叹？干君何事：“干”意为关涉、相关。此处带有反诘语气，表面说雨滴与诗人无关，实则暗含诗人内心的哀愁。

这首诗以秋景为背景，通过“秋声”“梦泽”“蒹葭”“楚雨”“梧叶”等意象，勾勒出一幅萧瑟凄凉的秋雨图。

前两句“秋声无不搅离心，梦泽蒹葭楚雨深”写秋声扰人、楚雨苍茫，营造出漂泊无依的孤寂氛围；后两句“自滴阶前大梧叶，干君何事动哀吟”，以“自滴”与“干君何事”形成对比，表面责怪雨滴无端惹人哀愁，实则表达诗人内心的羁旅之悲。

杜牧此时被贬黄州（齐安郡），政治失意，远离长安，诗中“离心”与“哀吟”暗含壮志难酬的苦闷。末句的反问“干君何事”看似无理，实则是诗人借外物抒发自身无法排遣的愁绪，与李煜“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诗的艺术手法是移情于景：将主观情感投射到客观景物，如“搅离心”“动哀吟”，使无情之物（秋声、雨滴等）似乎也有了情感。

“干君何事”是反诘修辞法，以反问增强抒情效果，使哀愁更显深沉。

这首诗以秋景寄寓羁旅之愁，语言凝练，意境苍凉，展现了杜牧晚年被贬时的孤寂与无奈。全诗字字含秋，句句带愁，是晚唐羁旅诗中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