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作

〔唐〕王维

居延城外猎天骄，

白草连天野火烧。

暮云空碛时驱马，

秋日平原好射雕。

护羌校尉朝乘障，

破虏将军夜渡辽。

玉靶角弓珠勒马，

汉家将赐霍嫖姚。

【译注】

•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居延城外胡人正在狩猎，白草连天大火漫天燃烧。居延城：也叫居延塞，故址在今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一带。猎天骄，是说强悍的少数民族首领带着人马打猎。天骄，即“天之骄子”，汉时匈奴恃强，自称“天之骄子”。白草：北方草原上的一种野草，枯后呈白色，故称。
•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暮云下旷远的沙漠纵马飞驰，秋日里辽阔的平原正好射雕。空碛，空荡无边的大沙漠。碛（qì）：沙漠。
• 护羌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渡辽：护羌校尉坚守阵地登上障堡，破虏将军勇猛出击夜渡辽河。朝乘障：早晨登上遮虏障。乘障，同乘鄣：谓登城守卫。破虏将军：指汉昭帝时中郎将范明友。当时辽东乌桓反。他带领兵马渡过辽河平定了这次叛乱。
• 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那镶玉的剑，角饰的弓，战马戴着珠络头，朝廷要赐给得胜的将军：勇如汉朝的霍嫖姚。玉靶角弓：用美玉镶把柄的剑，用兽角装饰的弓。珠勒马：马勒口上用宝珠装饰，指骏马。珠勒：珠饰的马络头。霍嫖姚即霍去病，西汉抗击匈奴的名将，官至骠骑将军。前后六次出击匈奴，皆获胜而归，得到朝廷封赏。此处借指崔希逸。

开元二十五年（737），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在青海战败吐蕃，王维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奉使出塞宣慰，这诗就写在此时。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写居延关外长满白草的广阔原野上燃起了熊熊猎火，吐蕃正在这里进行打猎活动，这是紧张局势的一个信号。写打猎声势之盛，正是渲染边关剑拔弩张之势。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进一步描写吐蕃的猎手在暮云低垂，空旷无边的沙漠上驱马驰骋，在秋天草枯，动物没有遮蔽的平原上射猎。此联象两幅塞上风俗画，写出吐蕃健儿盘马弯弓、勇猛强悍，粗豪雄放；也暗示边情紧急，为诗的下半部分作了铺垫。

“护羌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渡辽。”这两句对仗精工，很有气势。“护羌校尉”和“破虏将军”都是汉代武官名，这里借指唐军将士。登障堡，渡辽河，都不是实指而是泛写，前者说防御，后者讲出击，一个“朝”字和一个“夜”字，突出军情的紧迫，进军的神速，表现唐军昂扬奋发的士气，雷厉风行的作风。此联对军事行动本身无具体的描写，而只是选取具有曲型意义的事物，作概括而又形象的叙述，把唐军紧张调动，英勇作战，并取得胜利的情景写了出来，收到了词约义丰的艺术效果。

“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汉家”借指唐朝，“霍嫖姚”即汉代曾作过嫖姚校尉的霍去病，借谓崔希逸。这两句是说，朝廷将把镶玉柄的剑，以角装饰的弓和戴着珠勒口的骏马，赐给得胜的边帅崔希逸。在诗尾才点出赏功慰军的题旨，收结颇为得体。

前四句写边境纷扰、战火将起的形势，刻画形象有声有色，是实写；后四句采用虚写，写唐军针对这种紧张形势而进行军事部署。此诗用对比的写法，先写吐蕃的强悍气势咄咄逼人，造成心理上的紧张；再写唐军雍容镇静，应付裕如，有攻有守，以一种压倒对方的凌厉气势夺取胜利。最后写劳军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只须轻轻点染，诗旨全出。

此诗运用对比写法，前四句写敌人的勇悍嚣张气焰，意在反衬大唐守边将士不畏强敌，敢于战斗敢于胜利的精神。借用“护羌校尉刀、“破辽将军”、“霍嫖姚”等典故比喻将能卒勇，比直接描写更有余味。

这首诗用两相对比的写法，暗寓诗人赞颂唐军对吐蕃作战的胜利，显示出其自豪、喜悦的心情，亦反映了盛唐时期的国力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