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幽州台歌

〔唐〕陈子昂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译注】

• 此诗入选《唐诗三百首》卷二。幽州：古十二州之一，即现在的北京市。幽州台：即黄金台，又称蓟北楼，故址在今北京市大兴，是燕昭王为招纳天下贤士而建。
•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前面看不见有经过的人，后面看不见有追随的人。古人：指古代那些能够礼贤下士的圣君。来者：指后世那些重视人才的贤明君主。
•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想到那天地宽广无垠，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悲伤哭泣落泪。怆然：悲伤凄恻的样子。怆，音创，极度悲伤。涕：古时为眼泪。

诗人具有政治见识和才能，他直言敢谏，但没有被武则天采纳，屡受打击，心情郁郁悲愤。《登幽州台歌》这首短诗，深刻地表现了诗人怀才不遇、寂寞无聊的情绪。语言苍劲奔放，富有感染力，成为历来传诵的名篇。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是一声人生短暂的感喟，直白而富有冲击力。

后两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则通过长短错落的句式增强节奏感，形成情感起伏。“悠悠”“怆然”既描绘了天地的广阔，又强化了孤独悲凉的情绪，语言凝练却意境深远。

本诗前两句纵向贯穿古今，后两句横向拓展空间，形成时空交织的宏大格局。这种对比凸显了个体在永恒时空中的渺小感，深化了怀才不遇的主题。时空背景的铺陈为第四句的抒情提供了壮阔的舞台，使“独怆然而涕下”的孤愤更具震撼力。

全诗未借助景物描写或典故，直接以“念”“独”“涕下”等词宣泄情感，突破六朝以来含蓄委婉的诗风，体现了陈子昂提倡的“汉魏风骨”。这种直露的表达方式使情感更具冲击力，是此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洪钟巨响。

全诗仅四句22字，却通过意象组合营造出苍茫悲凉的意境，个体孤独感与天地永恒性的反差形成强烈的审美张力。

句式上借鉴楚辞体，长短错落，前两句急促，后两句舒缓，音节变化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作为初唐诗歌革新的典范，此诗反对齐梁浮艳文风，以质朴刚健的语言和深沉的情感开盛唐气象之先声，被誉为“唐诗之祖”。其艺术特点对后世的李白、杜甫等诗人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此诗以简练的语言、宏大的时空视角和直抒胸臆的情感表达方式，构建了一个苍凉壮阔的意境，是诗人悲愤的宣泄，也反映了封建社会知识分子普遍困境，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