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祈雨

〔唐〕李约

桑条无叶土生烟，

箫管迎龙水庙前。

朱门几处看歌舞，

犹恐春阴咽管弦。

【译注】

• 李约，字太玄，号浮休子，唐代诗人。生卒年不详，约活动于公元822年至846年间。今河南洛阳人。李约自幼聪慧好学，博览群书。唐文宗大和年间登进士第，仕宦生涯坎坷，曾任过秘书省校书郎、翰林学士等职。祈雨：祈求龙王降雨。古时干旱时节，从朝廷官府到民间，都筑台或到龙王庙祈求龙王降雨。
• 桑条无叶土生烟，箫管迎龙水庙前：久旱无雨桑树枝长不出叶子，地面异常干燥，尘土飞扬，土地好像要生烟燃烧。龙王庙前，人们敲锣打鼓，祈求龙王普降甘霖。箫管：乐器名，此处指吹奏各种乐器。水庙：龙王庙。
• 朱门几处看歌舞，犹恐春阴咽管弦：而富贵人家却处处观赏歌舞，还怕春天的阴雨使管弦乐器受潮而发不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朱门：富豪权贵之家。古代王侯贵族的住宅大门漆成红色，后用“朱门”代称富贵之家。杜甫有“朱门酒肉臭”之句。几处：犹言处处。春阴：阴雨的春天。咽（音叶）：凝塞，使乐器不发声。

此诗写诗人观看祈雨的感慨。通过大旱之年两种不同思想感情的对比，深刻揭露了封建社会尖锐的阶级矛盾。然而此诗语言含蓄曲折，对比的手法比较委婉。

首句先写旱情，这是祈雨的原因。此诗紧紧抓住春旱的特点：“桑条无叶”，写春旱毁了养蚕业，“土生烟”则写出春旱对农业的严重影响。因为庄稼枯死，便只见到“土”；树上无叶，只见到“条”。所以描写旱象的首句可谓形象、贴切。“水庙”即龙王庙，是古时祈雨的场所。

此诗第二句所写“箫管迎龙”正是这种赛神场面。在箫管鸣奏声中，人们表演各种娱神的节目，看上去煞是热闹。但是，祈雨群众只是强颜欢笑，内心却是忧心如焚。相对于民歌明快的特点，此诗表现出委婉含蓄的特色。

后两句“朱门几处看歌舞，犹恐春阴咽管弦”宕开一笔，写另一种场面，看似离题，然而与题目却有着内在的联系。如果说前两句是写“观祈雨”的场面，则后两句则是“观祈雨”的感慨。前后两种场面，形成强烈的对照。水庙前是无数小百姓，箫鼓追随，恭迎龙神；而少数“几处”豪家，却是在品味管弦，欣赏歌舞。一方是唯恐不雨；一方却“犹恐春阴”。唯恐不雨者，是因生死攸关的生计问题；“犹恐春阴”者，则仅仅是怕丝竹受潮，声音哑咽而已。这样，一方是深重的殷忧与不幸，另一方却是荒淫与闲愁。这样的对比隐含着强烈的谴责：世道竟然如此不平。这一点作者虽已说明却未说尽，仍给读者以广阔联想的空间。

此诗对比手法不象“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那样一目了然。因而这首诗的讽刺更为曲折委婉，也更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