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

〔唐〕李白

醉别复几日，

登临遍池台。

何时石门路，

重有金樽开。

秋波落泗水，

海色明徂徕。

飞蓬各自远，

且尽手中杯。

【译注】

• 石门：山名，在今山东曲阜县东北。山不甚高大，石峡对峙如门，故名。杜二甫：即诗人杜甫，因排行第二，故称杜二甫。
• 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离痛饮后大醉而别还有几日，我们登遍附近的池苑楼台。池台：池苑楼台。
• 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什么时候在石门山前的路上，重新有我们在那里畅饮开怀？金樽开：指开樽饮酒。
• 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漾漾秋波摇荡在眼前泗水，将晓时的天色映亮了远山徂徕。泗水：水名，在山东省东部，源出山东泗水县陪尾山，向西流经曲阜、兖州，由济宁入运河。海色：将晓的天色。徂（音粗）徕（音来）：山名，在今山东泰安市东南。
•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我们就如飞蓬一样各自飘远，且来个淋漓痛快饮尽手中杯！飞蓬：一种植物，茎高尺余，叶如柳，花如球，常随风飞扬旋转，故名飞蓬，又称转蓬。

此诗写于唐玄宗天宝四载（745年）秋。李白于天宝三载（744年）被“赐金还山”，离开了长安，到梁宋（今河南开封、商丘）游历，其时杜甫也因料理祖母丧事奔走于郑州、梁园（今河南商丘市）之间。深秋，杜甫西去长安，李白再游江东，两人在鲁郡东石门分手。临行李白写了此送别诗。

“醉别复几日”，没有几天便要离别了，那就痛快地一醉而别吧！两位诗人即将分手，舍不得离开。“登临遍池台”是说，鲁郡一带的名胜古迹，亭台楼阁几乎都游遍了。

李白盼望分别后还能再次重会，同游痛饮：“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这也就是杜甫所说的“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杜甫《春日忆李白》）的意思。“重有金樽开”，表达了李白希望重逢欢叙的心情；又说明他们生活中有共同的乐趣，读来令人感到亲切。

李杜都嗜酒，都爱游山玩水。他们是在秋高气爽、风景迷人的情景中分别的：“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这里“明”字用作动词，赋予静态的自然色彩以运动感。不说徂徕山色本身如何青绿，而说苍绿色彩有意映照徂徕山，把山色写活，显得生气勃勃。“明”字是这句诗的“诗眼”，写得生动。

在这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背景中，两个知心朋友难舍难分，依依惜别：“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好友离别，仿佛转蓬随风飞舞，各自飘零远逝，令人难过。语言不易表达情怀，那就倾尽手中杯，以酒抒怀，来个醉别吧！感情豪迈而爽朗。结句干脆有力，李白对杜甫的友情倾吐无遗。

这首送别诗以“醉别”开始，以干杯结束，首尾呼应，充满豪放不羁和乐观开朗的感情。诗中的山水隽美秀丽，自然美与人情美互相衬托；胸怀坦荡的友谊和清澄的泗水秋波、明净的徂徕山色交相辉映，景中寓情，情随景现，给人以美感。此诗以情动人，以美感人，充满了诗情画意，是脍炙人口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