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道中

〔唐〕杜牧

南陵水面漫悠悠，

风紧云轻欲变秋。

正是客心孤迥处，

谁家红袖凭江楼？

【译注】

• 题解：此诗收入《樊川外集》，诗题一作《寄远》。杜牧在文宗开成（835-840）年间曾任宣州团练判官，南陵是宣州属县，诗大约写于其任职宣州期间。
• 南陵水面漫悠悠，风紧云轻欲变秋：南陵的江水，满满地慢悠悠地流荡，西风紧吹，轻云掠过，秋天即将来临。南陵：唐县名，在今安徽省繁昌县西。
• 正是客心孤迥处，谁家红袖凭江楼？ 正当作者客居他乡，心情孤寂凄清的时候，忽见哪家的年轻女子独倚临江的楼窗？客：作者自指。孤迥：指孤单，寂寞。红袖： 指年轻女子。

诗题称“南陵道中”，但没有点明是陆路还是水程。从诗中描写看，理解为水程似乎更切当。

“南陵水面漫悠悠，风紧云轻欲变秋。”前两句分写舟行所见。“漫悠悠”表明水面的平缓、水流的悠长，也透露出江上的空寂。这景象既显出舟行者的心情比较平静容与，也暗透出他羁旅的孤寂。一、二两句之间似有一个时间过程。“水面漫悠悠”，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时的景象。过了一会，风变紧了，云彩因为风的吹送变得稀薄，天空显得高远，空气中也散发着秋天的凉意。“欲变秋”的“欲”字正表现出天气变化的动态。从景物描写可以感到，此刻旅人的心境也由原来的相对平静变得有些骚屑不宁，由原来的淡淡的孤寂进而感到有些清冷。这些描写，都为第三句的“客心孤迥”作了铺垫。

“正是客心孤迥处，谁家红袖凭江楼。”正当旅人心境孤迥时，忽见岸边江楼上有一红袖女子正凭栏遥望。三、四两句所描绘的图景，色彩鲜明，饶有画意。在客心孤迥时，流目江上忽见这幅美丽的图景，诗人精神为之一爽，羁旅的孤寂似乎冲淡了不少。这可以从“正是”、“谁家”的语调中感觉出来。至于这红袖女子究竟是怀着闲适的心情览眺江上景色，还等待丈夫归来的女子那样，“梳洗罢，独倚望江楼”（温庭筠《望江南.梳洗罢》），在望穿秋水般地历数江上归舟，作者并不清楚，也无法向读者交待。但无论是闲眺还是望归，对旅人都会有所触动而引起不同的联想。在这里“红袖凭江楼”不确定的内含恰为丰富的联想、隽永的诗味创造了条件，读者可以从各种寻味中得到艺术的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