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游淮南

〔唐〕张祜

十里长街市井连，

月明桥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扬州死，

禅智山光好墓田。

【译注】

• 淮南：即扬州。
•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十里长的街道市场处处相连，月明之夜伫立桥上看动人的歌舞。 十里长街指当时的一条繁华大街，十里乃约数。 市井：即市场。桥：唐代扬州繁华，有二十四桥。 神仙：唐代惯以“神仙”代指妓女、歌女、舞女。
• 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人生一世，要死就应该死在扬州，禅智寺和山光寺一带，风光旖旎，是最好的墓地。 合：应当。禅智：即禅智寺，本为隋煬帝故宫，后施舍为寺。山光：即山光寺，本为隋焬帝行官，后舍为寺，现已不存。

扬州是唐代最著名的大都市，许多诗人都有游览扬州的经历并留下脍炙人口的名作，把这座城市宣扬得五彩缤纷，令人神往。《纵游淮南》正是张祜在逰览扬州之后所作。诗题中的“纵”字表明了诗人游览的尽兴和满足。

“十里长街市井连”起句平易流畅，直抒胸臆，毫不掩饰对繁华的扬州城的赞叹。扬州城漫长的街道上，家家户户比肩而居，似乎并无特别之处。但打开想象，似乎摩肩接踵的人群，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各式各样的店铺，都一起涌到了眼帘。出语平淡，但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月明桥上看神仙”，次句出现三个意象：月、桥、神仙，共同营造了扬州城傍晚的秀美繁华。首句是针对白天繁华的扬州城，而夜晚却别有一番风味。每到傍晚，扬州城的娱乐场所竞相热闹起来，到处彩灯高挂，妓女们争奇斗艳、逞技献巧，或吟诗，或唱曲，或跳舞，尽情地享受着美好的太平时光。天上的朗朗明月和华彩的人间灯火珠联璧合，交相辉映。

第三句“人生只合扬州死”，诗人笔锋一转，不写“生”而写“死”，初看似乎不近人情，细思方觉巧妙，其中寓含了诗人的眷念之情。诗人他舍不得离开这里，生时可以长居扬州，而死后也要葬在扬州。这句诗是全篇中之警策。诗人用死事入诗，且又是诗人现身说法，造成了极为传神的夸张效果。

第四句则只是第三句的具体补充。“禅智山光好墓田”，禅智寺本隋炀帝故宫，其山光水色之秀美，自可想见。细玩诗意，除极赞扬州风物这层意思外，对隋炀帝亦或略带微讽。

此诗用夸张而又细腻的笔法，盛赞了扬州优美的风光，抒发了对扬州的喜爱之情。诗人用笔出语惊人，以死事入诗，表明喜欢之深与热爱之切。除极赞扬州风物外，此诗对隋炀帝奢靡误国亦略带讥讽，其中隐寓了人事之沧桑变化，造成了强烈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