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叹三首 其二

〔唐〕杜甫

阑风长雨秋纷纷，

四海八荒同一云。

去马来牛不复辨，

浊泾清渭何当分？

禾头生耳黍穗黑，

农夫田妇无消息。

城中斗米换衾裯，

相许宁论两相直？

【译注】

• 阑风长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凉风过后雨又下起雨来，秋风秋雨乱纷纷，四海八荒笼罩着一色的阴云。阑风长雨：一作“阑风伏雨”，指夏秋之际的风雨。一作“东风细雨”。四海：一作“万里”。风曰阑风，雨曰长雨，下时飘洒，常见其纷纷然。又四海八荒，云同一色，则无处不雨，无日不雨。
• 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雨幕茫茫辨不出去马和来牛，浑浊的泾水与清澈的渭水也混淆难分。去马来牛意指连日阴雨，河水暴涨，两岸距离增大，隔河望去牛马难以区分。其引申意思为泾渭不分是非不辨。
• 禾头生耳黍穗黑，农夫田妇无消息：谷穗生了芽子，黍穗霉烂变黑，农民灾情却传不到朝廷。禾头：一作“木头”是说芽子如耳形。黍不耐雨，故穗黑将烂。田妇：一作“田父”。灾情严重，而无人敢言，故杜甫有“无消息”之叹。
• 城中斗米换衾裯，相许宁论两相直：城中一斗米可换得一床被褥，只要双方认可就不计二者价值是否相等。相许，成交。宁论，不论，不管。直，同“值”。这两句是说城中米贵。城中”二句：是秋霖雨，物价暴贵，人多乏食。令出太仓米一百万石，开十场，贱糶以济贫民。但实际上，所谓“贱糶”并不能解决问题。贪吏舞弊，奸商居奇，人民无奈，只要“相许”，也就不计衾裯和斗米的价值是否相等了。换衾裯，一作“抱衾裯”。 衾音钦。裯音仇。衾裯指被褥床帐之类。

在《秋雨叹》第二首诗中，秋日的昏昏之咒由内向外弥漫开去，秋风洒落，而秋雨却繁腻不绝。

“阑风长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凉风过后雨又下起来，秋风秋雨乱纷纷，四海八荒笼罩着一色的阴云。整个世界都蛰伏在乌云之下，齐奏着同样颓然绝望的主题，人生如飞蓬，此时更无路。

“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世界如此浑浊，物皆不辨，道者无存。泾渭水之清浊不分，应是世之道理毁，伦理乱，无是无非，一切全乱了套。

“城中斗米换衾裯”，“疗饥急，救寒缓也”，其实已非斗米、衾裯的价值问题，而是“道之毁”的社会问题：“相许宁论两相直？”世之失道，而国之本失其位。百姓苦不堪言，贤哲居陋巷而奸佞小人当道，塞于庙堂。

在《秋雨叹 其二》这首诗中杜甫通过对于市井物价的疑问，表达他对广大人民痛苦生活的同情和担忧，抒发了他对于社会伦理道德沦丧的不安，同时也慨叹对于自身命运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