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西涧

〔唐〕 韦应物

独怜幽草涧边生，

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

野渡无人舟自横。

【译注】

• 此诗入选《唐诗三百诗首》卷八。
•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最是喜爱涧边生长的幽幽野草，还有那树丛深处婉转啼唱的黄鹂。独怜：唯独喜欢。幽草：幽谷里的小草。幽一作芳。生一作行。深树：枝叶茂密的树。深一作远。树一作处。
•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春潮不断上涨，还夹带着密密细雨。荒野渡口无人，只有一只小船横在水面。 春潮： 春天的潮汐。 野渡： 郊野的渡口。横：指随意飘浮。

这首小诗描写春游滁州西涧赏景所见，表达了作者恬淡的胸襟和忧伤的情怀。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前两句是说：诗人独喜爱涧边生长的幽草，上有黄莺在树阴深处啼鸣。这是清丽的色彩与动听的音乐交织成的幽雅景致。暮春之际，群芳已过，诗人闲行涧边，这里幽草深树透出境界的幽冷，虽然不及百花妩媚，但那青翠欲滴的身姿，那自甘寂寞、不肯趋时悦人的风格，与作者好静的性格相契，赢得了诗人的喜爱。“独怜”二字感情色彩浓郁，是诗人别有会心的感受，表露了作者闲适恬淡的心境。首句写静；次句写动。莺啼婉啭，在树丛深处滑动，打破了原先的沉寂和悠闲，在诗人静谥的心田荡起更深一层涟漪。次句前头着一“上”字，不仅是写客观景物的时空转移，更是写出了诗人随缘自适怡然自得的开朗和豁达。

后两句侧重写荒津野渡之景：“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是说：到傍晚时分，春潮上涨，春雨淅沥，西涧水势顿见湍急。郊野渡口，本就荒凉冷漠，此刻愈发难觅人踪。只有空舟随波荡漾。“春潮”与“雨”之间用“带”字，好像雨是随潮水而来，把本不相属的两种事物紧紧连在了一起；用一个“急”字写出了潮和雨的动态。结尾句用“无人”说明渡口的“野”。两句诗所描绘的情境有些荒凉，但用一“自”字，却体现着悠闲和自得。韦应物为诗好用“自”字，“自”字可释为“自在”“自然”之意，含有“自我欣赏”、“自我怜爱”的意蕴。这两句以飞转流动之势，衬托闲淡宁静之景，可谓诗中有画，景中寓情。

诗中流露的情绪若隐若显，开篇幽草与黄莺并提，用“独怜”的字眼表露出诗人安贫守节，不高居媚时的胸襟。后两句在水急舟横的悠闲景象中，蕴含着一种不在其位不得其用的无奈。诗人以情写景，借景述意，写自己喜爱和不喜爱的景物，说自己合意和不合意的事情，胸襟恬淡，情怀忧伤，便自然地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