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书二首　其二

〔唐〕贺知章

离别家乡岁月多，

近来人事半消磨。

惟有门前镜湖水，

春风不改旧时波。

【译注】

•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已经离开家乡很多年了，回家后才感到家乡的人事变化太大了。岁月多：好多年了。消磨：逐渐消失，消除。
• 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只有那门前的镜湖的碧水，在春风的吹拂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还是旧时的模样。镜湖：又名鉴湖，在浙江绍兴会稽山北麓。贺知章家乡就在附近。旧时波：过去的模样。

天宝三载，即公元 744 年，贺知章告老还乡到浙江萧山，时年已八十又六，距他中年离家已有五十多个年头了。人生易老，世事沧桑，他心中有无限的感慨，写下《回乡偶书二首》，此其二。

“离别家乡岁月多”相当于上一首的“少小离家老大回”。诗人反复表达此意是由于数十年在外飘泊感触太深之故。

第二句顺势转出对人事的议论：“近来人事半消磨。”亲朋沉沦，访旧为鬼，令人嗟叹。七个字包含了深深触动诗人内心感情的事，唯其不胜枚举，因篇幅所限，也只好笼雨统之，一笔带过了。

三、四两句笔墨宕开，从人事变迁转向景物描写。虽说阔别镜湖已有数十个年头，而四围的春色和镜湖上的景致却依然如故。诗人独立镜湖岸上，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情涌上心头，写下了“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的诗句。这两句更加反衬了“半消磨”的人事变迁之巨。湖波不改，人事皆非，怎不令人感慨万千？

此诗情感自然，语言朴实无华。诗人抓住了家乡变和不变的对比，流露出对于家乡的岁月沧桑、物是人非的感慨与无奈之情。诗的感情自然逼真，语言声韵仿佛是自肺腑流出，毫无雕琢，朴实无华，把读者从不知不觉中引入诗的意境。像这样源于生活而发于心底的好诗，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