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人怨

〔唐〕柳中庸

岁岁金河复玉关，

朝朝马策与刀环。

三春白雪归青冢，

万里黄河绕黑山。

【译注】

• 《征人怨》入选《唐诗三百首》卷八。
• 柳中庸（？-775 年），山西永济柳宗元之族人，与李端、卢纶为诗友，《全唐诗》存其诗十三首。其诗缺乏盛唐气象，与其时代相关。
•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年年岁岁戍守金河，保卫玉关。日日夜夜挥舞马鞭，手握刀环。金河：即呼和浩特市南的黑河。玉关：即玉门关。马策：马鞭。刀环：刀把上的铜环，皆喻征战之事。
• 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时届暮春，白雪飘飞归塞外青冢。万里奔波，渡过黄河，绕过黑山，三春：暮春。归青冢：意为遮盖着昭君墓。传说塞外草白，惟昭君墓上草为青色，故曰青冢。黑山：又名杀虎山，位于今呼和浩特市东南。

唐代宗大历年间，吐蕃与回鹘屡侵唐朝边境，守边战士长期不得回家，诗中地名皆在今内蒙境内，由此推断，这首诗是为表达隶属于单于都护府的征人的怨情而作的。

这是一首传颂极广的边塞诗。全诗四句，一句一景，看似不相连属，实际统一于一个征人的形象，皆围绕着一个“怨”字铺开。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前两句记事：年复一年，东奔西走，往来边城；日复一日，横刀立马，征战不休。金河在东，玉关在西，都是边陲。马策刀环虽小，却能引起对征戍的联想。“岁岁”、“朝朝”相对，“金河”、“玉关”、“马策”、“刀环”并举，用“复”、“与”二字给人以单调困苦、无穷无尽之感，于是“怨情”自然透出，而且是无时不在，无时不有。

三、四句“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这里所写都是征人常见之景、常履之地。从“白雪”与“青冢”、“黄河”与“黑山”，读者不难看出征战之地的苦寒和荒凉，感受到了征人长途跋涉的艰难与苦辛。诗虽不直接发为怨语，而蕴含的怨情足以使人荡气回肠。

这首诗的题目为《征人怨》，而诗中却没有一个怨字。但是通过繁忙的战事和荒凉的环境，字里行间，充分表现了征人之怨。

本诗结构严谨，对仗工整。语言的运用，既注意字词醒目，色彩的鲜明，也注意到了音调和谐，读之抑扬顿挫，郎朗上口，这些一向为人们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