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杜甫旧宅

〔唐〕雍陶

浣花溪里花多处，

为忆先生在蜀时。

万古只应留旧宅，

千金无复换新诗。

沙崩水槛鸥飞尽，

树压村桥马过迟。

山月不知人事变，

夜来江上与谁期。

【译注】

• 此诗又收于殷陶名下，见《钦定四库全书荟要·集部·御定全唐诗》卷 770。殷陶，生平无考，当系雍、殷音近而误，作雍陶是。
• 浣花溪里花多处，为忆先生在蜀时：在浣花溪里鲜花开放最多之处，想起了先生您在蜀时的情景。涴花溪：又名百花潭，在成都西郊，那里有杜甫的草堂。先生：指杜甫。在蜀时：指杜甫居住成都时。
• 万古只应留旧宅，千金无复换新诗：您的旧居应当万古留存，现在即便用千重价也换不来您的新诗了。万古：形容时间之长。
• 沙崩水槛鸥飞尽，树压村桥马过迟：锦江的沙岸崩塌，草堂的水槛损毁，欧鸟也已飞尽；树木长得茂密，遮蔽了小桥，我骑着马只能慢慢地通过。沙崩：沙岸崩塌。水槛：草堂水亭栏杆。殷陶版本：“沙棚水槛鸥飞尽，树压村桥马过时。”
• 山月不知人事变，夜来江上与谁期：山后升起的月亮不知道人事的变迁，诗人早已逝去，它还在锦江上等待谁呢？人事变：杜甫离蜀东去后人事已发生变化。与谁期：和谁相会。期，相约，相会。

唐宣宗大中八年（854 年），雍陶由国子博士外任简州刺史，入蜀任职，途经成都杜甫故居凭吊，作此诗。

“浣花溪里花多处，为忆先生在蜀时”，浣花溪鲜花开放最多的地方，令人想起先辈杜甫在成都的情景。首联点题。

颔联“万古只应留旧宅，千金无复换新诗”，热情洋溢地推崇先生的诗业成就。“旧宅”为眼前所见，万古应留，是诗名长在；“新诗”为意中所念，千金难求，因诗人已歿。两句相反相成，对仗工整。

颈联“沙崩水槛鸥飞尽，树压村桥马过迟”，从旧宅入笔，遥接杜甫所写物态，古今相连，见出常变之景。杜诗《客至》：“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此处“鸥飞尽”反用其意。槛崩鸥飞，以见旧宅荒凉。

尾联“山月不知人事变，夜来江上与谁期”，反承上意，从不变的山月摹拟想象，极致低徊惆怅之情。“与谁期”三字，有人亡物在，物是人非之叹。

此诗用字温丽意悲，描写草堂的荒凉景象，抒发了对诗圣的缅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