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
岁暮远为客，
边隅还用兵。
烟尘犯雪岭，
鼓角动江城。
天地日流血，
朝廷谁请缨。
济时敢爱死，
寂寞壮心惊。
【译注】
- 岁暮远为客，边隅还用兵：时当岁末，远在天涯作客，边境上还在苦战用兵。岁暮：指唐代宗广德元年（763 年）年底。远为客：指杜甫自己远在天涯为客。边隅：指被吐蕃侵扰和攻陷的陇蜀一带。
- 烟尘犯雪岭，鼓角动江城：吐蕃的烟尘侵入雪岭，备战的鼓角震动着江城。雪岭：指四川松潘县南雪栏山。江城：指四川梓州城，其滨临涪（音夫）江。
- 天地日流血，朝廷谁请缨：人间时时处处都在流血，朝廷上有谁敢于请缨？日：天天。请缨：自告奋勇，请命杀敌。
- 济时敢爱死，寂寞壮心惊：为救时危，我怎敢惜于一死？士途寂寞的我，亦难免壮心勃动。敢：岂敢，怎敢。爱：吝惜。
诗题《岁暮》，有“岁云暮矣多北风”之感，二字皆为仄声，读之抑郁寡欢，为全诗罩上了一层黯淡的色彩。
“岁暮远为客，边隅还用兵”，时至岁杪，诗人远别河南老家，流寓西蜀，不料此地还在打仗。这个“还”字隐含着诗人对时局的失望与叹惜。
颔联“烟尘犯雪岭，鼓角动江城”二句承上文“用兵”，写吐蕃侵蜀烟尘遮蔽雪栏山岭，唐军备战鼓角震荡着梓州江城。前句写雪岭后句写江城，前句写吐蕃后句写唐军，前为所闻后是亲见。一远一近，概括形象，警策生动。
“天地日流血，朝廷谁请缨？”外有吐蕃，内有安史，百姓在流血呻吟，国家处危难之中。“朝廷谁请缨”是对那些贪官污吏、庸懦无为的官吏的讽刺、责问、愤怒和失望。
尾联“济时敢爱死，寂寞壮心惊”是说，为济时活民，岂能爱惜一己性命而苟且偷生？但如今自己连生活尚且危机，何谈过问国事民生？然而，诗人的报国之心 从未有所減，虽年逾半百，依然壮心不已，每念及此，不由得拍案惊起，心如刀绞。
这首诗前四句陈述时事，后四句抒发怀抱，层次清楚，结构井然语无虚设，字字包含着对时局的关心，对国家的热爱，对庸懦无能的文武官员的失望与谴责，也抒发了自己壮志难酬的苦闷和焦虑。